和父母通电话,妈妈又问起我归家的日期,最后还念叨着快要过年了。可不是,又要过年了。
小时候啊,总是盼望着过年。记得每到腊月二十三的时候,妈妈就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了,从这天开始到大年三十儿绝对是我和弟弟最开心的日子。
每逢过年,家家户户都会炸一些面类食物,像是家乡人自己称作“馓子”“花粿粿”“糖盒子”之类的东西。做法好像很复杂,因为在我看来无所不能的母亲自己是完成不了这些的,必须得找奶奶和小姑来做帮手,然后忙活整一天且罢,最后用焦黄的“战利品”来宣告一天的劳动成果。其实,我从小就不爱吃面类的东西,但还是要在妈妈带着询问的眼神下吃一些,然后大声地说出“特别香”,看到母亲投来的满足的眼神后才继续放心地玩去。
那时候,我一直以为“馓子”“花粿粿”只在我的家乡有,直到上了大学后遇到一个甘肃临夏的同学,才得知人家家乡也有,怀着不服气去百度了一下,结果更不服气了,因为人家的做法好像才是百度认可的正确做法。记得当时还跟奶奶打电话确认,奶奶笑我傻:“这有什么可值得生气的,就算不是人家的做法,你不也吃了快二十年了嘛?”是呀,一个地方一个风俗,而我竟然怕属于自己的节日食物被别人抢了去,杞人忧天到如此地步也是傻气可爱。
做完面食的第二天就会做我和弟弟最喜欢的肉类食物了,里脊、丸子、夹沙……腌制好的肉或成团状,或用摊好的鸡蛋饼包裹起来,外面再裹上一层淀粉,放到油里炸到变色,滚烫的油在锅里冒着泡,在锅中逐渐变色的里脊看着甚是诱人。炸好的里脊和夹沙还没有捞出锅,我和弟弟就迫不及待地将事先准备好的碗递向爸爸,爸爸把炸的酥黄的里脊盛到碗里,我们就开始大快朵颐地吃起来,烫着了嘴也不觉得疼,两个人一个盯着另一个,嘴里快速地嚼动,生怕对方吃得更快一些。
家乡的习俗是过年要去给先人上坟,在我们小孩子看来,这就是一次变相的野炊,我们可以拿着自己想吃的零食到山上去吃,然而堪称是重头戏的东西当属妈妈准备的“铜锅子”了。这“铜锅子”可是和大家吃的铜锅火锅有所差别的,家乡的“铜锅子”是可以“着火”的铜锅,每次爸爸围着铜锅生火的时候,我都会蹲在旁边看,看着爸爸在烟雾缭绕中使劲扇风生火的过程,直到铜锅里面的食物香气四溢。打开“铜锅子”,里面吃的东西才是讲究,一层又一层摆放上去的鸡鸭鱼肉菜,再浇上事先准备好的汤汁,铜锅中间的小烟筒冒着火,铜锅里的食物沸腾着,带着年味儿的香气四散开来。
父亲总是说起小时候的我们,也总是回忆那时候过年的光景,爸爸说的“那时候”是他还是孩子的时候,总是为我们呈现出一些画面:天寒地冻的大早上,奶奶和大姑就开始在案板前忙碌着,二姑守在灶火前被熏得直掉眼泪,爸爸来来回回地担水,小叔和小姑在院子里打完架后被爷爷罚站在门外面……朴素却充满仪式感的生活才最让人怀念。
如今长大的我们,在回忆起从前的时候也是能感同身受了,一样的期盼、相似的童趣……快过年了,我又开始盼年了。